闻人。

故人欠我烈酒三百斛

佛上雀

【十七】辨生死


张启山不动,副官自然不敢动。

直到石门轰然关上,又默然了一会儿,张启山才收回目光,上前拿起了原本陈深拿的箱子:“走。”

另一扇洞开的墓顶石门里垂下的锁链,末尾什么也没拴,可以借力爬上去。副官刚要把昏迷的齐铁嘴绑在自己身上,就听见他哼哼了两声。副官忙将他放平,拇指去掐人中:“八爷?”

齐铁嘴哎哟哟叫着蹦起来,把副官推了个仰面朝天:“轻点儿,轻点儿,这可是脸!没事都让你掐出事来!”

副官难得不恼,反而关切道:“刚刚怎么回事?你突然昏倒,我…我和佛爷都很担心。”

齐铁嘴觉得新鲜,笑着推了推眼镜,鼻尖都快要和副官的撞到一块:“你担心我?”

他一咧嘴,忽然觉得嘴角有点疼,一摸,不但有血,脸颊还肿得老高,不禁声音都发颤:“谁?谁干的?哪一个下此毒手?”

幸而光线昏暗,看不到副官脸上浮起的红晕,他一把拎起齐铁嘴,语气恶了些:“身上有没有受伤?不然就别耽误时间了,到生门里去。”

齐铁嘴原地晃悠一圈儿,没发现有什么别的不适:“找到生门了?哎,我没事我没事。都怪问路时那些污秽带我兜圈子不说,最后还反过来责怪我,真是一群恶灵,我看这墓定然大凶!没错!”

“够了。”张启山道。

齐铁嘴亦自觉失言,捂住了嘴。又觉得这语气太过冰冷了些,不由回头看去。这一看就发现了不对劲,陈深哪儿去了?

他冲着副官挤眉弄眼,副官只回了个闭嘴的手势。
张启山将箱子斜背在背上,拽了拽铁链,躬身跃起,三两下就接近了天顶,双脚搭住门边再一翻,人就上去了。

趁这个空儿,副官低低道:“那个陈深,被死门拖进去了。”

齐铁嘴眼睛都瞪圆了。

副官采用和张启山一模一样的姿势登顶,只是登到一半停住,半边身子探下来,单手伸向齐铁嘴:“来。”
齐铁嘴借力,磕磕绊绊的被副官托了上去。

待三人站定,打亮手电,一条新的墓道出现在眼前。墓道墙上,色彩斑斓的满是壁画。张启山凑近去看,却很难分辨出是什么朝代的。

画里有一所大房子,里面的人物都精雕细刻,甚至能看出表情都很开心,似乎是刚刚乔迁,正结伴在新居里到处游览。

齐铁嘴叼着手电,拽着副官过来,顺着墓道边看边走。

壁画里的人走过了很多地方,忽然发现了一间从没进过的屋子。他们既诧异又惊喜,一起打开了屋门,发现屋子里满是壁画。

张启山皱起眉。

画中画的感觉令他非常不舒服,好像自己在重复画中人所做的事情一样。

喀啦啦的声音突然响起,张启山心下一紧。电光火石之间,他好像明白了什么,人已经猛地冲向入口石门:“这里有问题!快回去!”

可壁画已经将他们引得太远,张启山拼尽全力冲过去,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石门关上。他一刻不停,折返回去,另一边的尽头却也是严严实实的一堵墙。

齐铁嘴慌了神:“什么问题?怎么就有问题了?”

像为了回应他,墓道里又是喀啦啦一声,利箭带着风铺天盖地的射来,几乎笼成箭雨。

“趴下!”

副官顾不上齐铁嘴,情急之下一记扫堂腿绊倒了他。
箭镞不断擦着后脑勺飞过,齐铁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。副官和张启山审度时机,不时拖着他移动到相对更安全的地方去。

一时间,齐铁嘴竟然觉得还挺悠哉。

他闲着没事儿继续去打量壁画,心想着说不定会有线索。

手电光移到刚看完的后边一幅,那屋子里的人大半被流箭钉死在了地上。大概是墓主人的恶趣味,和他们经历的情形一模一样。再往后,画里活下来的人们陷入了恐慌,四处逃窜,有人踩到了机关上,整个屋子瞬间就被什么东西充满了。

这里画就抽象了起来,不知道画的究竟是风,还是什么气。

齐铁嘴愣了一下,忽然大叫起来:“佛爷,佛爷!壁画!防毒面具!”

张启山正在全力闪转腾挪,话也听得云里雾里,便没有理他。

齐铁嘴急得直拍地:“快带上防毒面具!怕是有毒气!”

就在这时,箭雨渐渐地停了。

不用齐铁嘴说,张启山也明白了,因为整个墓道里弥漫开了一股极呛人的味道。转瞬间,三人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了。

防毒面具还是下墓前,陈深强烈要求带上的。因为怕尘封多年,墓里会有霉味儿,或者其他刺激嗅觉的味道。当时张启山嗤之以鼻,所以吩咐副官都装到陈深的箱子里去。

刚才那么一折腾,陈深的箱子被落在了挺远的地方,张启山屏住呼吸拖了回来,翻出防毒面具,给三人分别罩在了头上。

齐铁嘴的状况最为糟糕,已经接近昏迷。

张启山待肺里的痛意散去,就走回了入口石门旁,用右手食指和中指,挨寸摸索墓道石壁。一刻钟后,他两指停在了某处,抿唇发力,一小块方形石块竟真的被推了进去。

而石门并没有开。

张启山一愣,却听见副官透过防毒面具而发闷的声音:“佛爷,这边还有个门!”

副官扶着齐铁嘴,跟着张启山钻了进去,发现门后是望不到头的向上的台阶。张启山又回身看去,门旁犄角的地方,有个不大不小的石钮。他蹲下身,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按,门轰然关上,完整得如同任何一块普通石壁。

为保无虞,几人还是走了很久才摘下面具,尝试着呼吸了几口,发现果然不再有毒气,才放下心来。

副官向前勘察了一段,回来道:“看起来通往地上。可能是,当年工人逃生的密道。”

齐铁嘴恢复了精神,一屁股坐在台阶上,连连拍着心口:“这是什么狗屁生门?我说佛爷啊,你是怎么选的?这分明是死门啊!”

张启山默默不语,也坐了下来。

副官皱起眉:“可姓陈的是被刺儿花抓进那扇门里去的,那扇门会是生门?”

齐铁嘴道:“刺儿花?我的妈呀,那陈小少爷不得……立时而亡?”

副官道:“按理说刺儿花当胸开,但可能是因为我跟佛爷的火力牵制了它,所以只是刺穿了肩膀,就把人吊进门里去了。”

齐铁嘴摸了摸下巴,啧了一声:“蹊跷啊,刺穿肩膀看似凶险,但毕竟性命能保。可你看咱们刚刚那阵势!要我说啊,人家陈小少爷进的才是生门,咱们定是进了死局了。不过可喜的是,死局逢生啊!日山啊……”

齐铁嘴越说越觉得不容易,眼泪汪汪的趴在副官肩上,眼瞧着就要哭。

正在这时,张启山突然站起身,嘭地一把抓住了齐铁嘴的衣领,面目莫名地狰狞:“你说什么?”

齐铁嘴道: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
我了半天,也没说出句整话来,副官吓了一跳,却也知道刚才齐铁嘴叨叨了一堆,可哪句话有问题吗?

张启山的耐心用尽:“最后一句,你说的什么!”

齐铁嘴舌头拌蒜:“死……死局逢生?”

他说完,忽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。

刺儿花吊着人去往生门?满是暗示的壁画?工人逃生的密道?

“死局逢生,生局……逢妖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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